城市里的蜗牛为什么越来越黄？

在海边沙丘、树林或欧洲的城市溜达一圈——如果你观察敏锐，一定会发现丛林蜗牛（grove snail）的身影。它们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：珊瑚粉、柠檬黄，或是红褐色。它们的壳上往往有带状图案，某些蜗牛的壳上有多达五条螺旋形的黑带。在20世纪早期和中期的数十年里，男孩们曾热衷于收集蜗牛壳，就像收集鸟蛋、蝴蝶和邮票一样。

自那时起，欧洲城市大量建起了摩天大楼、混凝土建筑以及沥青公路。蜗牛仍然随处可见，但它们也在不断变化。一项来自荷兰的公众科学（citizen science，指公众参与的科学研究，包括非职业科学家、科学爱好者和志愿者参与的科研活动）项目的结果显示，浅色蜗牛在城市里变得更加常见了。研究人员称，这是城市的热岛效应所致。他们还表示，黄色的外壳能反射更多太阳光，使蜗牛在酷热的环境中保持凉爽。

四处寻找蜗牛的不再只是小男孩了。如今，任何一个下载了安卓端应用程序SnailSnap的人都可以带着它寻觅蜗牛的踪迹。自然生物多样性中心（Naturalis Biodiversity Center）是一座位于荷兰的自然历史博物馆，来自该机构的Niels Kerstes在2017年与其他人一同开发出了这款应用程序。2017年春天，他们借由博物馆和Facebook上的软体动物爱好者社群推广了这款应用程序。其下载量达到了1180次，人们上传了7868张不同蜗牛的照片。应用程序获取的数据被披露在了一份报告中，这份报告已被上传至预印平台bioRxiv的服务器上。目前，这篇报告还尚未经过同行审议。

Niels Kerstes说道，蜗牛堪称公众科学项目的最佳研究对象之一，因为蜗牛数量庞大且随处可见。其壳的颜色和上面的带状花纹几乎各不相同，这是由它们的基因决定的。在被拍照时，它们也不会逃跑——蜗牛的移动速度是出了名的慢。

SnailSnap脱胎于一个叫做Evolution MegaLab的公众科学项目，这一项目创立于2009年，旨在纪念达尔文的200岁诞辰。这一项目的网站也曾邀请人们记录蜗牛壳的颜色，但在十年前，这样的努力只能带来十分有限的成果。来自爱丁堡大学的生态学家Jonathan Silvertown是这一项目的带头人，他说道，“那是智能手机的黑暗年代。”当时的项目需要人们自行记录蜗牛的颜色和发现蜗牛的地点，并上传至项目的网站。

Niels Kerstes说道，“公众科学的问题在于，你很难确定数据的可靠性。”如今，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着相机和GPS。当一名参与项目的人士用SnailSnap给蜗牛拍照时，这款应用程序会记录当下的位置。随后，这些照片会被传给一组经过培训的验证人员，他们会根据蜗牛的颜色和带状花纹给蜗牛分类。即便如此，采集来的数据仍然不够完美——GPS有时会失灵，人们对蜗牛的颜色有时也存在异议。不过，总的来说，Niels Kerstes对如今的数据更有自信心了。

实验小组最终比对了来自四种区域的蜗牛：农田，森林等自然区域，公园等城市“绿色”区域，主要为住宅区、商业区或工业区的城市“灰色”区域。在两种城市区域中，工作人员发现了更多的黄色蜗牛。Niels Kerstes和他的同事们认为，这是温度因素导致的。城市区域往往比周边区域更热，因为城市区域内往往充斥着沥青等材料，这些材料会吸收更多热辐射。此外，这些区域的树木也相对较少。深色的蜗牛会比黄色蜗牛吸收更多热辐射，它们的体温可能会变得过高，因而不得不花更多时间逃避阳光直射，这使得它们不太适合城市里的环境。

关于带状花纹有一个奇怪的现象：城市里的蜗牛的深色带状花纹往往出现在其外壳的底侧，而非顶侧。科学家发现，身上有带状花纹的蜗牛比身上没有带状花纹的蜗牛散热速度更快。考虑到SnailSnap团队的研究结果，也许城市里的蜗牛找到了两全的方法：外壳暴露在阳光下的部分不长出深色带状花纹，底侧则反之，从而更好地散热。

对于把市区内黄色蜗牛的增加完全归结于温度的想法，来自诺丁汉大学的进化遗传学家Angus Davison提出了不同意见（他没有参与SnailSnap项目，但协助了参与该项目的一名科学家在蜗牛方面的其他研究）。他说道，“毕竟，这两者只是具有一定关联性。城市区域和非城市区域可能还存在其他差异，这些差异也会影响蜗牛。比如，鸟类会捕食蜗牛，蜗牛壳的外观可能会对鸟类捕食蜗牛的情况造成影响。不过，SnailSnap采集到的数据的确说明城市区域内存在某些问题。”

SnailSnap仍在接收人们上传的图片。随着气候变化，荷兰正变得越来越暖和，SnailSnap小组希望能弄清长期的趋势。Niels Kerstes还在推进另外一些公众科学项目，这些项目研究的是其他生物为适应城市生活做出的转变。比如，乌鸫的啼叫声和蒲公英的播种方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。各类生物一直在变化，Jonathan Silvertown说道，“人们在日常出行时并不会注意到这些。”如果你停下脚步，关注蜗牛，你或许就能留意到人行道、大街小巷以及其他地方的变化。